摘要：泰晤士河是英格兰最长的一条河流，全长346公里，横贯伦敦与沿河十多座城镇。阿克罗伊德在《伦敦传》中指出泰晤士河在伦敦城里的支配地位早在罗马人来临之前便已深入人心。据说2000多年前罗马人最终选定伦敦现在的位置造城，正是因为这里的河道窄而深，...
泰晤士河是英格兰最长的一条河流，全长346公里，横贯伦敦与沿河十多座城镇。阿克罗伊德在《伦敦传》中指出泰晤士河在伦敦城里的支配地位早在罗马人来临之前便已深入人心。据说2000多年前罗马人最终选定伦敦现在的位置造城，正是因为这里的河道窄而深，既是天然的港湾，又是建立攻守之地、掌握对泰晤士河控制权的首选。这一选择成就了今天我们所看到的《泰晤士：大河大城》历史叙述的起点。泰晤士河潺潺流淌，穿越漫长时空，见证并亲历了伦敦每一段城市文明的兴衰更迭，从不停息。无论城市如何变迁扩张，泰晤士河始终处在伦敦的正中心，因而被英国人昵称为“老爹”（Old Father）。这与有关河神的早期神话及古老传说亦有着紧密的联系，泰晤士河一直被认为是神圣之河，有一股内在的神秘力量。
彼得·阿克罗伊德是一位百科全书式的传记作家。看似枯燥的知识和轶事，他均能涉笔成趣。他认为伦敦这座城市本身的特征和外观深受泰晤士河的影响。这不只是因为泰晤士河作为贸易之河，为伦敦所带来的持续商业繁荣，恐怕更是与泰晤士河被投射的精神力量分不开。从某种程度上说，泰晤士河早已成为“英国性”和伦敦精神的化身。
泰晤士河水时涨时落，整体风貌堪称变化多端，自然风貌及聚集在沿岸的市民生活，成为很多个世纪以来诗人吟咏性情、画家写生描绘和作家讲述故事的永恒主题。泰晤士河是人类生活的隐喻，河本身被赋予了人类个性的彰显。因此，有关泰晤士河的诗歌总是强调它与人类命运的相关性及与社会现实的相似。泰晤士河在人们心中成为救赎与更新的象征，与“治疗”相连，是“抚慰”与“重生”之河，支撑着伦敦“我将再起”的信念。斯宾塞（Edmund Spencer，1552-1599年）是泰晤士河最主要的歌颂者。在他的作品中，文学的各种类型与形式整合在一起，以完成泰晤士河代表国家身份与认同的叙述。他用泰晤士河来表达有关“伟大”的概念和英国历史的进程，将泰晤士河视为和谐与团结，天真、仁慈与繁荣昌盛的象征。
18世纪意大利最著名的风景画家卡纳莱托（Canaletto，1697-1768年）曾接受委托，画了许多泰晤士河沿岸的风光。他将明亮的色彩与活力赋予泰晤士河，在纯净、均匀的光线里，壮丽的伦敦沿着泰晤士河铺展开来。卡纳莱托奠定了泰晤士河作为“文明的源泉”的概念，将其描绘成一条优雅、和谐，同时被两岸雄伟建筑所感染的河流。泰晤士河被视为推动文明发展的力量，亦是伦敦河流本性的生动体现。这种理想化的呈现及审美理念不仅影响了同时代诸多艺术家，而且他的影响力至今仍未消散。后来对本土自然环境的研究及对泰晤士河展开的探索与欣赏，成为英国人一段时间内理解正在蓬勃发展的“民族认同”的一部分。透纳（William Turner，1775-1851年）是泰晤士河最优秀的艺术家。在早期习作中，他就已经开始将含义丰富的叙事引入泰晤士河风景画中，描绘伦敦及泰晤士河的“包罗万象”或深刻的“平等主义”特点。他的油画作品《英格兰：里奇蒙山，亲王的生日》（1819年创作，现收藏于英国泰特美术馆）将泰晤士河作为“民族和谐”与“无限和平”的象征来表现，这大约与当时的社会思想和艺术潮流密不可分。
泰晤士河被阿克罗伊德视为一条平等主义的娱乐之河。早期沿岸举办的节日是为了纪念守护河流与海洋的众神而举办的。到了现代，各种体育活动，平底舟比赛、划船比赛等，在普通公众中非常流行。甚至到了19世纪中期，这些赛事已成为伦敦人的节日。在爱德华时代，泰晤士河即是休闲与时尚之河。从伯爵到伦敦东区的工人，大家都喜欢在河上玩耍。其他作为“习俗”在泰晤士河上或河边举行的节日和游乐集会，其多样性与丰富性一直延续到21世纪。正如阿克罗伊德所言，“泰晤士河的精神从未离开，它只是以不同的方式呈现。”时至当代，泰晤士河庆典活动——“完全泰晤士”（Totally Thames），已是伦敦最大型的免费户外艺术节。每年9月，百多个独立的艺术文化活动持续开展整整一个月，活动范围涵盖伦敦段泰晤士河42英里。2018年底大伦敦政府提出以“全民文化”为宗旨的城市发展战略，也正是对这一伦敦精神的再现。
克罗齐说，“一切真历史都是当代史”。这部流动的历史亦不例外。阿克罗伊德在《泰晤士：大河大城》一书中，不是简单地再现过去，他所强调的泰晤士河“平等主义”精神与伦敦当前致力于塑造更为公众的、更有力量的城市是相契合的。阿克罗伊德并不掩饰或回避伦敦城市发展中的一些局限，如实质性存在的不平等，而他将“平等主义”精神作为一种指引城市变革与更新的力量。无论大河还是大城，生命均在万物的传承代谢中，大道流转，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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