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副画作成品于约1871年，是布面油画，尺寸是47cm×73cm。1870年，30岁的年轻画家克劳德·莫奈从法国来到伦敦。这一年，普法战争爆发，莫奈为了不被征兵入伍，“逃难”至英国。这是莫奈平生第一次来伦敦。看到英国川流不息的人群，莫奈惊讶...
这副画作成品于约1871年，是布面油画，尺寸是47cm×73cm。1870年，30岁的年轻画家克劳德·莫奈从法国来到伦敦。这一年，普法战争爆发，莫奈为了不被征兵入伍，“逃难”至英国。这是莫奈平生第一次来伦敦。看到英国川流不息的人群，莫奈惊讶得张大了嘴。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伦敦与今天的纽约非常相似，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那时的伦敦市民人数已经超过250万，拥有世界上开通最早的地铁，不同领域的报纸迎来“百花齐放”的时代。
在莫奈看来，伦敦除了这些城市面貌之外，还有一点极具魅力，那就是它独特的环境，这里灰蒙蒙的雾气让莫奈着迷不已。从地理条件上来看，伦敦是一个港口城市。在这种环境中，市民烧煤取暖，使用蒸汽，导致最后整座城市都笼罩在浓雾之下。弥漫着灰蒙蒙的雾气的街道，散发着微弱黄光的煤气灯和黑色的马车，身穿双排扣长礼服、头戴丝绒礼帽的绅士，渐渐被雾气吞噬消失不见的样子仿佛话剧里的一幕，充满了神秘感。这是与画家以往在法国看到的灿烂阳光和葱郁树林完全不同的、精炼的都市魅力。莫奈曾在寄给朋友的信中这样写道：“雾气弥漫的伦敦最美。”
《威斯敏斯特桥下的泰晤士河》（The Thames below Westminster）这幅风景画最能体现莫奈为伦敦着迷时的心情。这幅画还不足以被称为风景画，因为画中没有风景。画作右边可以看到大本钟、威斯敏斯特教堂、国会议事堂的剪影，前面还有刚建好的维多利亚码头的木堤。在画作左边，隐隐约约能看到威斯敏斯特桥和几艘小船，这就是整幅画里的全部风景了。
总的来说，画中的这些景物很难被称为风景。而莫奈最想表达的是泰晤士河上的水波和伦敦灰蒙蒙的空气。莫奈经常打开画架，在野外画风景画，但这幅画的创作地点不在泰晤士河边，而是在他住的伦敦萨沃伊酒店的阳台。伦敦萨沃伊酒店与里斯酒店一样，属于伦敦历史悠久的酒店，位于泰晤士河边繁华的河岸街，即使不出门，在酒店的阳台上也能欣赏到泰晤士河的风景。
莫奈正式开始画这幅画之前，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坐在阳台上观察河水的流动和空气的变化。莫奈被人称为“光与水波”的画家，伦敦朦胧的雾气和灰白的阳光、朦胧阳光映射下的灰色河水等等，对于莫奈来说，是怎么看都不觉得厌烦的、令人着迷的场景。莫奈采用短小的画幅表现水波和宁静的灰蒙空气，成功再现与艳阳高照的巴黎完全不同的伦敦风景。
仔细看这幅画的话，可以大概猜出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的样子。伦敦建立于公元前4世纪，作为英国的首都已经有1000多年的历史了，但在莫奈的画布上找不到过去传统的痕迹。从笼罩在朦胧雾气中的城市风景中，可以看出对新事物的挑战，而不是对过去的怀念。画面右侧几乎快碰到画布顶端的大本钟正是象征着伦敦的这种进取精神。
可莫奈是否知道他所着迷的泰晤士河的灰色河水已经被快速发展的城市化污染得惨不忍睹了呢？伦敦空气中的湿气遇到煤炭燃料中释放的二氧化硫之后，就形成了“雾霾”。说得严重一些，泰晤士河已经成了200多万名伦敦居民倾倒生活污水的垃圾处理厂。1858年夏天，因为泰晤士河散发的恶臭，伦敦威斯敏斯特宫（议会大厦）被迫关闭。当时泰晤士河被污染到什么程度呢？即使把在泰晤士河里沉船的乘客救上来也无力回天，因为他们已经喝了被污染的泰晤士河的河水。这还不是全部，河水污染导致伦敦东区暴发霍乱，每一次霍乱都会导致千名以上的无辜贫民死亡。
伦敦大气污染和河水污染一样严重。1872年，即莫奈回到法国的第二年，243名伦敦市民因为雾霾感染各种呼吸道疾病后去世。之后雾霾问题不仅没有解决，反而更加严重。直到1952年冬天，伦敦市民中因雾霾而死去的人数超过1.2万人。
伦敦泰晤士河的河水重新清澈见底，鱼儿畅游，雾霾也完全消失，大概是在莫奈离开的百年之后了。如今泰晤士河里有鲑鱼和天鹅，即使冬天也很难在伦敦见到雾气了。包括莫奈在内的众多艺术家曾经着迷的伦敦的神秘雾气，其实是雾霾。
维多利亚时代的伦敦最富有，但也最悲惨，既是世界的宝库，也是19世纪巴别塔般的城市。只在这里生活了一年的莫奈，恐怕无法了解这座城市的内幕，他所看到的可能只是城市表面闪烁的灯光和异国风情的雾气。但抛开这背后的历史事实，莫奈画笔下的伦敦，那宁静的灰色空气和静静扩散开来的泰晤士河的涟漪本身是无比美丽宁静的。
